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飛翔在空中，一點都無法讓我感到喜悅。

如果是一般的情況，我可能會興奮的到處大叫。

但是，現在的我，是被抓著飛的。

而且，我已經死了。


飛翔的過程中沒有想像中的有趣，空中俯望而下，那美麗的的夜景對我而言一點意義都沒有，這些我坐飛機早就看到膩了，於是我開始問瑞斯一些問題。

"就這樣飛在空中，不會被看見嗎？還是撞到什麼東西？"我的第一個問題就先問了個重點，因為我擔心會被飛機的推進器給再次絞死。

"放心吧，平常人看不到、也摸不到我；而你現在也是一個靈魂，跟空氣沒兩樣，不用擔心會撞到東西。"


"那...你當天使是一出生就開始當的嗎？還是我們人類也有機會當天使嗎？"我好奇的問了瑞斯一些關於祂們的事情。

"我是啊！出生就是。不只這樣，我爸爸、爺爺跟祖先都是天使，傳到我已經第三代了。我們一條命可以活400萬年。"

"不過我沒聽過人類可以當天使，法則上也沒有過這樣的先例，天使是一出生就有翅膀、終身生活在天堂的族群。"

瑞斯真是個好天使，有問必答，祂在天堂，應該很受歡迎吧。


"那...撞死我的那個貨車司機呢？他也會被回收嗎？"我很關切那個撞死我的人，要不是他喝醉酒上路，我也不會就這樣枉死。

"祂不是我的羽毛，所以我也不清楚他的情形，不過照這個樣子來看，他應該是死不了才對，頂多斷手斷腳。"瑞斯看著我，很無奈的說。

"死不了？！為什麼？"我有點驚訝，也有點生氣，畢竟他是那個喝得爛醉、開車開到睡著闖紅燈，攔腰把我撞死的兇手，結果現在告訴我他死不了？這還有王法嗎？

"照道理來說，我們身為執法天使，要在當事人死亡之後半個小時之內趕到現場處理狀況，包括宣讀法條跟回收羽毛，然後在一個小時之內結束案例。"瑞斯有條有理的解釋著。

"可是我們在那邊待了大半天，都沒有看到任何的執法天使來處理，所以我大可斷定他沒有死亡。"


"你這麼確定他沒有死亡？說不定他的執法天使剛好在另一個地方有事情要處理，所以來晚了也說不定阿。"我非常不能接受那個司機沒有跟我一起被回收的事實。

"這個也不可能，萬一我們沒有準時在時限之內做完該做的事情，那將會遭受到非常嚴厲的處分，上次有一個天使就是晚了5分鐘，結果就被取消掉了天使的職務三萬年，所以這種事情是不太可能有例外的。"瑞斯很篤定的說。

我嘆了口氣，接受只有我被撞死，而撞我的人卻還能活，這種如此倒楣的命運。

"那天使都負責這麼多靈魂，難道你們的羽毛不會用完嗎？"我的好奇心又讓我問了一個問題。

"這你可以放心，我們管理也算是很有紀律的，通常我們要等待上頭分發任務，並不是每個天使都會接到，接到的天使再去負責安插羽毛就好。天使的數量也是相當可觀的，加上最近人口有下降的趨勢，我們的負擔已經比以前輕上很多了。"


"那你會大便嗎？"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問這種問題，可能真的是太好奇了吧。

"抱歉，我們不吃不喝不睡，同時也不拉。還有什麼問題嗎？"


哇賽！這種問題都可以應對得如此流暢得體，萬一他要是出了什麼差錯被貶，來台灣當電話客服人員一定會非常的適合。


"那...還有多久會到我的家？"

"快一點的話15分鐘左右，慢一點可能要20分鐘。"瑞斯看了看風向這樣回答我。


"那...沒事了。"然後，我的問題就暫時的告一段落。

我也暫時想不出更有創意的問題來問祂了。

我們之間開始沉默不語，只聽到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的聲音。


我看著底下那條熟悉的路，是我從公司回家的必經之路。

看著熟悉的景色，幾乎都沒有什麼改變，後來我才知道，原來改變最多的，是我。

以前的我，身上沒有什麼錢，看上去就是窮光蛋一個，不像現在的我，名利雙收。


而代步工具從原本一輛摩托車，變成後來的轎車、跑車。


而現在，我卻搭著名為"瑞斯"的靈車。


"我好想念我那台摩托車喔...畢竟它陪我渡過了難捱的半年歲月。"當時公司剛成立，大家也都不認識我們是哪裡來的，我們只能騎著摩托車慢慢的去拜託客戶投資，才有今天這樣的成就。

所以誰說我沒有辛苦過，我好歹也是有過一段辛苦的日子！

"我可以幫你把那台摩托車弄回來，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。"瑞斯拿起胸口的發光筆，感覺起來牠似乎要把我的隨口說說當真。

"......我是自言自語而已，不要理我。"願望怎麼可以這麼卑微的把它用掉呢？我決定了，以後除非是問祂問題，不然我還是不要亂講話的好。


"你可以給我一隻錶嗎，我想知道我還有多久可以運用，省得我還沒有許願，就被你插回身上了。這，不算願望吧？"我問瑞斯。

"嗯哼，拿著。"他從西裝的內袋，拿出了一個小型沙漏，上面還有顯示電子倒數計時的裝置，看上去非常的高檔。

"這個沙漏只會往單向流動，而上面倒數的電子數字就是你還有多少時間可以在這個世界上。"瑞斯晃了晃沙漏，讓我確定它只會往單向流動。

我看了一下電子數字，上面的數字顯示"11'27'38"，而且還在慢慢的變少。

原來這趟飛行已經讓我浪費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。


"到了，你的家。"過了一會兒，瑞斯開始放慢速度、降低高度，緩緩的從空中落下。


我看著熟悉的大門，還有門口不斷吼叫的小鱷魚。

到了，我的家。


對了，小鱷魚是我養的一隻狗，因為牠長的只比鱷魚好看一點點。

原本去寵物店是想找一隻可愛一點的寵物陪我跟我的家人，壓根都沒有想要買牠。



但是經過牠的前方，牠卻死咬著我的褲腳不讓我離開，老闆看了也很高興，直說我是牠的真命天子。


我說牠長的太醜，會嚇到我兒子跟女兒；但老闆說：越醜的寵物對主人越忠心嘛。

我也不知道當時老闆是不是有在冷氣口放什麼迷魂藥之類的，我回神的時候，牠已經乖乖的坐在我的副駕駛座上了。

幸好，我的家人並不排斥牠，而牠也非常盡忠職守的捍衛我的家園。

讓也幫我上了"狗不可貌相"的一課。


"小鱷魚阿，你是看到我了嗎？想我了嗎？"我看著小鱷魚不斷朝我這個方向吼叫，想起了"動物似乎比較容易看到往生者"的傳聞。

看來，牠還記得我這個主人阿，真是沒白養了！

患難的時候，才能看得出真情啊！


正當我的眼角即將流出感動的那滴淚時，突然，一隻握拳的機械手臂從我腦袋正後方貫穿我的靈體，停在小鱷魚的前面。

機械手臂五隻手指一鬆，原本被緊握的東西，此時鬆落在地。


那是一隻雞腿。


只見小鱷魚回頭看到雞腿鬆落，便拼了老命的往雞腿方向狂奔，咬到了之後，用肥嘟嘟的屁股對著我，開始狂嗑雞腿，連看都不看我這個主人一眼。



我真的是白養你這隻"見食忘主"的畜牲了！！！


虧我活著的時候還設計一隻機械手臂來餵雞腿，結果主人都掛了，這隻死狗，卻還是只會記得吃雞腿。


"那隻狗，看的見我嗎？"我問了問瑞斯。

"原來那隻是狗，你不說我還以為是隻鱷魚呢！當然也看不見你，只有天使才可以看的見死去的人。"瑞斯皺著眉頭看著牠嗑雞腿的樣子，很難相信那動物是一隻狗。




看來傳聞果然就是傳聞，我決定不要浪費我的寶貴時間在看一隻沒良心、只會吃的狗上面。

我穿透了大門，回到了我熟悉的家。


時間，還剩11個小時。



【小鱷魚長得醜不打緊，重點是...牠還是隻母的。】